内容摘要：内蒙古包头市的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境内分布着大大小小许多岩画点，未被发现和报道的岩画点也有很多。这次调查的是位于达茂旗东北部的敖伦敖包岩画群，这里岩画分布比较广，数量丰富，但是图形在题材上略显单薄。敖伦敖包岩画的发现对研究探寻阿尔泰山至蒙古戈壁地区的岩画及相关考古学文化具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

　　关键字：敖伦敖包 岩画 调查

　　2009 年和 2011 年内蒙古包头市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文管所在《2008 年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重要新发现》和《内蒙古自治区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新发现》上第一次对敖伦敖包岩画进行了简短的报到。之后内蒙古博物院的特日根巴彦尔于2012 年又对敖伦敖包岩画群进行了初次考察，发现了 180 余幅岩画，并根据考察情况初步推断该岩画群的分布范围至少应该在 30 平方公里左右，岩画数量可能会达到 300 幅。2014 年 9 月和 10 月，由内蒙古博物院特日根巴彦尔带队，对敖伦敖包岩画进行了两次详细的调查采集。现将 2014 年 9 月的有关调查情况进行初步的总结。

　　一、分布

　　敖伦敖包岩画位于内蒙古包头市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北部，满都拉镇东北20km 处（图 1-1）。位于蒙古高原，地貌特征为戈壁丘陵地带，海拔高度 1087m左右。敖伦敖包岩画遗存的西面有奥曾、茂敦敖包、南吉板登、夏日敖包等岩画遗存，东面的四子王旗卫境苏木境内也有岩画遗存，北面的蒙古国境内也有相关岩画的报道。通过两次考察我们发现岩画分布区域已经达到 40 至 50 平方公里，数量已经达到 500 多幅。同时，我们也在敖伦敖包地区发现了一些未经报道的超大型岩画遗迹。从敖伦敖包发现的 8 米左右长宽的巨幅大型岩画来看，这里极有可能是该地区岩画的核心区域。

　　我们在考察岩画的同时对其周围的人类遗存也进行了初步调查。周围保留了极少的墓葬，有些已经被盗扰。

　　二、岩画

　　第一次的考查范围在乌华敖包的东部。共发现岩画 254 幅。其中不乏内容丰富的大幅岩画。岩画的内容有动物、人、车辆、符号等图形。马和羊的形象占了很大的比例。下面对一些典型图形进行介绍。

　　（1）大幅岩画

　　AI-066 （图 2-1）岩面长 200 厘米，宽 160 厘米。由于图形杂乱，图像模糊，有着复杂的打破关系，所以将这幅岩画从左至右分五个部分，分别为 AI-066-1、AI-066-2、AI-066-3、AI-066-4、AI-066-5：

图 2-1 AI-066

　　AI-066-1（图 2-2.1），画面中部区域因为打破的关系，目前很难辨识。可辨认的有岩面左下角的蹄印，岩面顶部的鹿。蹄印（图 2-2.2）呈月牙状，分出两个趾。几个单个的蹄印刻画在一起，可以认定为一组。在敖伦敖包的大幅岩画中，经常会有这样成组的蹄印出现。画面顶部是一只鹿（图 2-2.3），身体用粗线条体现，双腿直立，头向下，头顶有长长的分叉的角。这只鹿的下半身还有一幅图将它打破，通过辨认可能也是一只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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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2

1、AI-066-1 2、蹄印 3、鹿

　　AI-066-2（图 2-3.1），第二部分的画面比较清晰，内容有马、对马、射人、蹄印等。第二部分右上角是两匹马背对背呈站立的姿势（图 2-3.2），呈“北”字形，马的身体用一根粗线条表现；它的左侧接近 25 厘米的地方是一幅射人像，射人像刻画了一个人手持弓箭（图 2-3.3），但并没有做出射击的动作，而是呈“大”字形站立，整体线条简单，紧挨射人像左侧的是一幅马的形象；另一幅马的形象（图 2-3.4），位于射人像下方，被两大一小的三个蹄印岩画围在中间，呈站立姿势，面部很长，尾巴向下，刻画出了马的生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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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3

1、AI-066-2 2、对马 3、射人 4、马和蹄印

　　AI-066-3（图 2-4.1），这一部分的图像有马、狐狸（狼）、蹄印、羊。画面最左侧边缘是两个为一组的蹄印岩画（图 2-4.2）；蹄印图形右侧刻画了一只羊的形象（图 2-4.3），呈站立姿势，昂首，角向后卷曲到脑后；羊的上方是一匹马（图2-4.4），呈站立姿势，双耳直立，马的颈背部是一只站立的小马；这匹马的右侧刻画了一只狐狸（图 2-4.4），呈站立姿势，狐狸的嘴部被马的图形打破，可见两幅图并不是同时制作。之所以认定它为狐狸，首先是因为它的体型相较于同一地区所刻画的马的体型小，身长比例比这一地区的羊的图形要长，它身后拖着一条大尾巴，如果说是狼，它的尾巴与身体的比例又与狼不很相符，尾部浮动的高低与狐狸行走时尾部的摆动十分相像，整体看来与草原上的狐狸很像，所以暂且认定为狐狸；狐狸的下方是一匹马（图 2-4.5），呈站立姿势，头向下低垂，使双耳与背部呈一条直线，制作者还刻画出了马后腿关节的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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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4

1、AI-066-3 2、蹄印 3、羊 4、马、狐狸 5、马

　　AI-066-4（图 2-5.1），第四部分图像包括狐狸（狼）、蹄印。最左侧是七个为一组的蹄印岩画（图 2-5.2），每个蹄印分两趾；蹄印右侧的图像是两只狐狸（图2-5.3），其中一只站在另一只身上，均呈站立姿势。

　　AI-066-5（图 2-5.4），车辙、马、狐狸（狼）。第五部分中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两对像轨道一样的线条。调查时认为，这样的线条刻画的应该是车辙的痕迹；车辙周围刻画了马和狼的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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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5

1、AI-066-4 2、蹄印 3、双狐 4、AI-066-5

　　AI-154（图 2-6），岩面长 155 厘米，宽 52 厘米，是一幅以人物和羊为主题的大幅岩画。整幅岩面刻画了许多站立的的人，双腿叉开，双臂放在身体两侧，人物还刻画出了生殖器；岩面上所看到的羊，形制统一，均呈站立的姿势，角向后弯曲，尾巴上扬。

图 2-6 AI-154

　　AI-213（图 2-7.1），岩面长 132 厘米，宽 57 厘米。这幅岩画虽然宽幅比较小，但是内容十分丰富，刻在这幅岩面上的图像有人、马、羊、牛、鸟等。

　　人物（图 2-7.2），人物被刻在岩面的最右端，呈站立姿势，一手下垂，一手屈臂手掌抬起。

　　马（图 2-7.3），位于人物的左上方，与之前所提到的单线条体现的马不同，制作者对这匹马进行了细致的刻画。作者用线条勾刻出了马身体和头部的轮廓，使形象更接近真实的马，马头低垂，双耳竖起，马尾下垂，前肢向前迈出，形象生动。

　　鹿（图 2-7.3），刻画于马背上，线条简单，用单线条来表现鹿的身体和四肢，鹿头和尾部上扬，呈奔跑状。

　　鸟（图 2-7.3），紧挨鹿的左侧。线条同样很简单，两条弧线代表飞翔的鸟的翅膀，与下面代表身体的线条相连。

　　羊（图 2-7.4），头部被其他图形打破，单线条刻出身体和四肢，呈站立的姿势，角刻画得比较夸张，向后弯曲一直到尾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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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7

1、AI-213 2、人 3、马、鹿、鸟 4、羊

　　（2）人物

　　敖伦敖包的人物岩画丰富多样，它不是简单地刻画人物，它体现了在这里经过的人群的生活状态，从表现形式上也十分多样，从生活、生产到信仰上都有所体现。

　　AI-033（图 2-8.1），是敖伦敖包岩画中最特别的人物图形。画面中有两个人物并排站在一起，图中左边的人物头部有接近圆形的装饰物，也可能是帽子。双臂架起，腋下分别刻有小凹穴。双腿叉开，脚的形象也被表现了出来，刻绘出生殖器。画面右侧的人物形象与左侧的相同，但是没有刻绘出生殖器，头部的装饰呈放射状。

　　AI-041（图 2-8.2），人物四肢用单线条表现，身体线条磨刻得比较粗壮。人物双手平举，手中举着单线刻的某种工具。双腿叉开，刻画出生殖器。

　　AI-104（图 2-8.3），是一幅正在射箭的人物图，身体和四肢用单线条刻画，双臂张开，双腿叉开，刻绘出生殖器。图中身体与四肢描绘得简单，却将人物的手指和脚都细致地表现出来。人物左侧是一只张开的弓搭着一支箭。

　　AI-167（图 2-8.4），刻绘人物的线条比较粗，人物的动作与其他人物图形的动作大同小异，手部和脚部都有比较细致的描绘，这幅人物图也被刻画出了生殖器。由于用了很粗的线条来体现这个人物，使得这幅图看起来更像一个穿着盔甲，全副武装的人。

　　AI-179（图 2-8.5），同样用简单的线条刻绘人物的身体和四肢，刻绘有生殖器。但是在动作上，这幅图中的人物双膝 90 度弯曲，左臂和手上扬，右手臂上扬，手掌向下压，看起来像是在跳舞。

　　AI-229（图 2-8.6），是一幅牵马图，线条简单。图中人拉着一根绳牵着一匹站立的马。从人物的脚的方向来看，人是面向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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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8

1、 AI-033 2、AI-041 3、AI-104 4、AI-167 5、AI-179 6、AI-229

　　（3）马

　　敖伦敖包岩画中马的形象也千奇百怪，这里挑选出几幅图形完整的马来进行介绍。

　　AI-003（图 2-9.1），单线条刻绘，呈站立姿势，头部微微上扬，双耳直立，尾部下垂。虽然是用简单的线条来描绘马的形体，马的躯干也用单线条表现，但是马的头颈部和臀部的表现是很形象的。

　　AI-027（图 2-9.2），所刻画的是三匹马组成的马群，形制统一，均呈站立姿势，头部微微上扬，尾部下垂。

　　AI-040（图 2-9.3），刻画十分细致，马的躯干和头部通体磨刻，四肢用线条表现。头部微微上扬，面部长三角形，双耳直立，尾部下垂，描绘出了马的生殖器。四肢均向内弯曲，与真实的马奔跑时迈步前的一瞬间十分相像。有着同样表现手法的岩画还有 AI-216（图 2-9.4）、AI-205（图 2-9.5）、AI-217（图 2-9.6）、AI-239（图 2-9.7）等。

　　AI-112（图 2-9.8），图中是一对面对面的马的形象，单线条刻画，对马的头上扬，后腿直立，前腿相碰，右边的马尾上扬，左边的马尾下垂。整个画面体现的应该是两匹马相斗的情形。

　　AI-149（图 2-9.9），也是一幅对马的图形，单线条刻画，两只马背对背，各呈站立状，马的头部与躯干形成一条直线，马头低垂。同样的一幅对马图在之前提到的 AI-066 中的第一部分也曾出现过。

　　AI-181（图 2-9.10），刻画手法与 AI-040 相同，将躯干和头部通体磨刻，面部朝前方，尾部下垂，四肢呈站立姿势。图形磨刻得很形象。

　　AI-228（图 2-9.11），是一匹大马和一匹小马的形象。两匹马的躯干和头部都通体磨刻，呈站立姿势，都刻画出了生殖器。大马的尾部下垂，小马就位于大马的前肢与后肢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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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9

1、AI-003 2、AI-027 3、AI-040 4、AI-216 5、AI-205 6、AI-217 7、AI-2398、AI-112 9、AI-149 10、AI-181 11、AI-228

　　（4）羊

　　敖伦敖包岩画中羊的图形在数量上仅次于马。它们大多有统一的形制，线条简单，身形短小，呈站立姿势，头部微微上扬，角向后弯曲，尾巴上翘。

　　AI-081（图 2-10.1），画面中是两只羊首尾相接地站立，躯干用简单的线条框成方形，头部低垂，角向后弯曲至背部。尾部直角上扬。这幅双羊图身躯的刻画，用到了透视的技法，可以看出，制作者在腿部的处理用到了透视，虽然还不够成熟。

　　AI-166（图 2-10.2），是一幅群羊图。单线条刻画，三只羊均呈站立状，尾部上翘，大角向后弯曲，头顶刻画出了耳朵。三只羊首尾相接地站着。

　　AI-199（图 2-10.3），羊的刻画十分形象，呈行走的姿态。制作者用流畅的线条框绘出羊的躯体和头部，羊头上扬，后脑刻出一条小线段来表示耳朵，大角向后弯曲。羊的臀部、大腿与小腿之间的关节，弯曲的弧度都是按照真实羊的形态来刻画，足见制作者写实的手法越来越成熟。

　　AI-028（图 2-10.4），单线条刻画，身体与头部通体磨刻，四肢、角和尾巴都用单线条刻绘。大角向后弯曲，刻出了生殖器，尾巴卷成两圈，这幅图因其卷了两圈的尾巴极具趣味性。在敖伦敖包岩画羊的形象当中，鲜有刻绘出生殖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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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10

1、AI-081 2、AI-166 3、AI-199 4、AI-028

　　（5）鹿

　　AI-049（图 2-11.1），描绘的是一只雄鹿。单线条刻画，呈站立姿势，目视前方，分叉的大角向后弯曲，臀部微翘，尾巴向后伸直，刻画出了生殖器。

　　AI-110（图 2-11.2），雄鹿，单线条刻绘，呈站立姿势。鹿头直立上扬，正视前方，头顶刻绘出分叉的鹿角微向后弯，尾巴向后伸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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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11

1、AI-049 2、AI-110

　　（6）车辆

　　AI-006（图 2-12.1），单辕，前部连着轭，后部连着车轴，车轴的两端是板式轮两轮中间是舆，无挽畜。

　　AI-131（图 2-12.2），单辕，前部连着轭，后部连着车轴，车轴的两端没有刻画出轮，中间是舆，无挽畜。

　　AI-184（图 2-12.3），单辕，后部连着车轴，没有轭，车轴的两端是两轮，中间是舆，无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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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12

1、AI-006 2、AI-131 3、AI-184

　　（7）鸟

　　AI-094（图 2-13），图为四只鸟，两只完整，两只残缺，刻痕较浅。从角度来看，制作者刻画的是人们仰头时看到的鸟飞翔的形象。长单线代表鸟的身体，线条两侧伸出的两条线条代表了鸟展开的翅膀。

图 2-13 AI-094

　　三、讨论

　　从以上介绍的敖伦敖包岩画的内容来看，岩画是当时人们记录生产生活的一个媒介。当时的人们处于游牧的状态，生产生活方式单一。

　　从艺术的角度来讲，有些图形运用到了透视，有些图形力争写实，有些图形局部夸张，但很美观。所以，虽然是简单的岩画，依然体现了当时人们的审美艺术造诣。

敖伦敖包岩画不是独立存在的一个岩画点，它位于阿尔泰山至蒙古戈壁地区这样一个大环境中。与分布在这一区域的各地岩画共同组成了一个特征鲜明的岩画区。

　　在敖伦敖包岩画当中还有一类特征鲜明的图形就是成对的动物图形，可分为三种形式；第一种是背对背站立；第二种是面对面；第三种是一只踩在另一只的背上，或是体型大的将体型小的护在前肢与后肢之间。这样的图形在中国北方地区岩画当中是很常见的。研究者们也经常将这样的对兽图形与鄂尔多斯青铜器当中的对兽造型相比较，以此得出对兽岩画与这些青铜器的制作者可能是同一个族属的结论。

　　我们在敖伦敖包岩画还发现了穹庐和轻便马车同时出现的情况，这对穹庐与车辆的起源和传播路线的研究，甚至对探寻阿尔泰山至蒙古戈壁地区的岩画及相关考古文化具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

　　综上所述，敖伦敖包岩画虽然内容并不丰富，但它是阿尔泰山至蒙古戈壁地区岩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对兽、车辆、人物等岩画是这次调查的重要发现。它们所分布的范围之广是中国北方其他地区的岩画题材所无法企及的。这些发现为我们探索这一地区文化交流、传播路径等都有着很大的参考价值。

　　本文对敖伦敖包第一次调查进行了简单地报道。有关于岩画的制作方式，具体分布规律等细致的问题仍需我们进一步的总结和研究。

　　（本文感谢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